2013年10月4日 星期五

祖國興亡,在此一戰(五)----傳統與新時代的價值

     終於,之前坂上之雲也在台灣上映了。這部影響小弟甚深的作品,也開始有機會在台灣發揮她充滿「樂天主義」的魔力了。

   之前,我一直覺得這部作品可能在台灣永不見天日。原因就是像下面這種觀點的存在:

   小肉球的「坂上之雲」評論



    一堆人說坂上之雲是一個歌頌軍國主義、正當化日本侵略的作品。我不知道這些人知不知道司馬遼太郎在太平洋戰爭時因為學徒出征而去當了戰車長,在「愚蠢」的軍部指揮下,差點在滿洲送掉小命的歷史。日本人對於司馬史觀最大的批評,就是他「因為太過討厭昭和而美化明治的傾向」。這樣的人,會去歌頌日本軍國主義?我知道一些大中華餘毒多到腦關節痛風的貨色們會說「小日本的事跟我們無關」。我也只能回這些人「那一個疑似幻想症患者寫出來的偽清宮雜交肖查某發春潑婦罵街破爛大戲,又跟台灣有什麼死人關係」?


     好,回到主題吧。但是在這之前還是要宣告一下,如果你只是想看劇透或是純日劇迷哥迷姐的,請轉台。叔叔們要談的是作品裏更深的內容的。

     上次說過,這部作品因為忠實司馬遼太郎的原作,一再在劇中重覆的台詞就是「一個極為弱小的國家,正在迎接她的開化期」。這是原作裏司馬遼太郎的原文開頭,至於靠北「日本不小」或是「正岡子規很有名」的人,建議你們多了解一下日本的歷史和司馬遼太郎的原作精神,小弟沒時間和維基神人計較。

    為什麼,會有很多人說坂上之雲很勵志?因為這部作品的確就是描寫「明治日本」這個國家從只有米和絹絲這兩種原始產業的爛國家(以帝國主義角度來看),慢慢爬著艱苦的上坡,望著坡頂天空裏美麗的白雲,而以它為目標不斷往上爬的過程。這朵白雲,就是所謂的「成為列強」。

    因為這個極端樂天的夢想,促使日本雖然痛苦卻不斷地往上爬,途中卻又充滿了存在感和踏實感。不過,雲還是看得到、卻抓不到的虛幻存在,就像「成為列強」的夢想一樣。的確,這個夢想在昭和時代就完全破滅了(不要告訴我昭和時的軍國主義叫列強,會這樣想代表你不懂這個國家)。所以,「坂上之雲」這個作品名,其實就是樂天主義和悲愴感合體的最佳詮釋。
 
     在此,小弟先介紹一個還不錯的部落格,這是日本朋友的插畫作品,這篇掠美了不少裏面的畫作:
http://abt-sketchbook.moe-nifty.com/blog/cat21689486/index.html

    坂上之雲的故事,開始於四國松山秋山兄弟的少年時代。哥哥秋山好古,是在十幾歲的青少年時期迎接維新的。而出生於明治元年的真之,某種程度上才真的是「明治之子」。所以,在好古身上,我們看到的是更多的古武士風格。但是相同的是,原來身分為「士族」的秋山兄弟,在維新之後馬上面臨的就是經濟、身分特權的喪失,經驗了某種程度上的「斯文掃地」。再加上松山藩在維新的戰爭期裏是處於「賊軍」的幕府側,所以維新對秋山家來講,並不是那麼仁慈的。

 
對弟弟真之施以魔鬼教育的好古
    但是,明治國家的樂天主義起源之一的「不論出身,只要努力就能出人頭地」這點,給了秋山兄弟希望。

 
    雖然我們知道藩閥政治下,這個「出人頭地」還是有極限的。不過比起江戶舊時代來,身分的束縛被打破卻是無庸置疑的。在這樣的夢想之下,原本為家計在澡堂燒開水的好古,決定前往大阪讀免費的師範學校。但是令人衝擊的一幕出現了,因為工作認真而在維新後也被找到縣廳擔任教育工作的好古父親,不但沒有在家裏向好古講過這個好康的,反而還在好古提起之後,要他「第二天到縣廳去照規距洽公」。於是,明明是父子,卻像一般民眾般的洽公場面出現了。

    
    兩人像一般民眾和公務員一樣,談完如何前往大阪考師範的過程之後。父親特地向好古問起:那你旅費可是要花自己的,你打算怎麼辦? 好古回答「我會問我爸爸,我爸爸一定會想辦法的」之後,父親先是呆了一下,兩人相視而笑說:「那你可真是有個好爸爸啊」!

    這種公私分明和親情溫暖間的界線和分際,如果看了不會感動的人,一定也覺得只要我是當權者那就監聽沒關係、甲等特考沒關係、講講事情沒關係了。這一幕,其實就決定了日本有機會成為東洋強國了。

     好吧,我們再來談談好古。大家記不記得,他在爸爸要把新生兒真之送到寺院裏當和尚時說了什麼?
     「將來我會努力讀書,賺像豆腐一樣高的錢來養家的」。

     後來讀師範學校的好古,的確在畢業之後擔任校長職位,月薪是三十元。在十幾年後的正岡子規於26歲進入報社工作,月薪也才十五元。所以,好古真的完成了「賺像豆腐一樣高的錢來養家」這個諾言。

     那麼後來,為什麼好古會成為軍人?在連續劇裏,這段並沒有交代。不過原作裏倒是講得很清楚,原因有兩個。第一,愛好學問的好古,只有就讀士官學校(就是軍官學校,不是台灣講的士校。日文的「士官」就是軍官)才有繼續深造的方法。另一個,則是接受同鄉和久正辰的建議,要在薩長盤據的政、軍世界裏,為四國松山出身的「賊軍」同鄉們,振作拼個一席之地。
    
       
    明治日本,是萬民平等的國家。同時,也是薩長土肥等勝利者的國家。身為舊賊軍出身的秋山兄弟,只有藉由在新國家裏的「立身出世」,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但同時,他們也生涯在和這種「身為賊軍的宿命」對抗。這種舊江戶時代留下的地區間競爭意識,後來給了這個新國家良性的發展。

    不過倒是要給電視劇漏氣兩個地方。第一,好古可不像電視劇裏為了增加劇情張力般的調情高手。第二,子規妹妹和真之的淡淡情感,幾乎都是唬爛的而且質實剛健,一生最討厭人家說他長得好看的好古,在電視劇裏成了趴七仔高手。
    

   沒錯,本尊長得就是這樣。美男子一枚。但從頭到尾他的人生格言就是「對男子來說容貌美醜一點屁用都沒」。
     
     第一回結束於真之上京之後,看著新軍艦筑紫而嚮往入神,似乎也埋下了日後他投身海軍、參加日本海海戰的伏筆。而和英國人吵架的那段,也暗示著他日後前往美國自費留學,擔任駐英武官的日後經歷。而高橋是清,也就是日後的大藏大臣與內閣總理,的確當時是在秋山真之所在的共立學校教英文。不過兩人有沒有那麼好交情,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在斯巴達大哥好古的鍛鍊之下,這對兄弟和日本這個國家,一起走向艱苦而克難,卻不斷向上的路程了。就像劇後再次重覆的經典台詞:

       一個極為弱小的國家,正準備迎接她的開化期。